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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izy1981 (艾自由), 信区: Friends
标  题: ◎◎◎偏执是可贵的◎◎◎
发信站: 水木社区 (Mon Jun  6 11:09:27 2005), 站内

以下是我在“愤青”状态下的文字。是我整个人的一个片面的剪影,就是不全面。不要被吓
着了:)。想认识些朋友。

长大未成人

这是一个写起来心很累的作业。搜刮、整理那些尘封着、荒芜杂然的记忆实在不是件轻松、
愉快的事,徨论还得跳出来审视、检讨自己。不但得撩起衣襟将大小疮疤一齐视人,还得一
一揭起让人探得其后的究竟。钱钟书说过在写自传时人的想象力出奇地好,那现在我写的自
己到底是我吗?天晓得。姑且为之吧
1
这就开始交代自己吧。首先是符号化的个人信息:……、男、1981年、北方人、177cm、
70kg、群众、工人家庭。
我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都很爱我。十二岁之前我们一家三口一直
是和姑姑、爷爷生活在一起。那是个小院落有两间带套屋的房子,一间我们一家住,一间爷
爷和姑姑住。全家五口人生活得和和睦睦。我从小就喜欢小动物,猫、兔子、狗、蜗牛、鸟
、刺猬、荷兰猪……都曾是我的伙伴(当时还没流行“宠物”这个词),这些小动物也使我
成为在邻居孩子们中的重要人物。上幼儿园时,一次发苹果每人一个,阿姨说苹果核种到地
里是可长成果树的,于是我就偷偷将果核装到兜里,带回了家种到家中小院里,把这个“秘
密”告诉了爷爷,可是果树最终也没有从地里冒出来。后来爷爷给我了些花种子,我把它们
种在院子的角落里,隔几天就耐不住性子,拔开土看种子发芽了没有。不过那些可怜的种子
们后来还是发了芽,破土而出,成了株,开出了美丽的花朵。我也有幸第一次体验到了“播
种→收获”的欢喜。我的童年是幸福、美好的。虽然没有那些知识分子家庭的所谓“琴棋书
画”的耳濡目染与良好熏陶,调皮的我却照样和玩伴们游戏一起,童年的种种乐趣并未因此
而减少。

2
我六岁上小学,小学校离家很近,走路不过十几分钟。我总是不写作业,和同学打架,成了
老师、家长眼中不听话的孩子。现在回忆起来,老师留的作业好像不是很多,可我就是不愿
写,想方设法地不写作业,试举几例:我曾将别的同学写好的作业擦去其姓名写上自己的姓
名交了上去;我还曾将自己没写完的作业撕去一半,谎称不知被谁撕去了(勿上网发布以免
小朋友们仿效)。不过这些小伎俩到最后都统统被老师识破了,免不了又是一顿皮肉之苦。
我脑海中的老师尽是些恐怖的形象。有一次,我没完成作业,被叫到老师办公室,当时学校
都是平房,又正值冬季,故每间办公室都生着个炉子。老师那天将炉钩子放在炉堂中烧得红
红的,要拿它烫我的手(现在想起来是要吓唬我),问我下次还敢不写作业不。我当时吓得
要死,我只有七八岁呀,那情形太可怖了。打这以后我的那位老师在我头脑中就与在《烈火
中永生》中对江姐刑讯逼供的狱卒有了必然联系。我的一位语文老师教训我更可谓是别具一
格:她总是把我叫到讲台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一面用粉笔戳我的脑袋(她拿粉笔的方式
实在再科学不过了:大拇指与中指捏着粉笔中部,食指安在粉笔的顶端。这样做既可使打击
有力,又可使粉笔不致折断),一面口里数落着我的种种“罪行”。时至今日我对粉笔还怀
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我还有必要说一下我小学时的一次重要事件——“出走事件”。同样是因为一次没完成作业
,我和另外一个同学都被叫了家长,老师叫爸爸回去好好管管我,爸爸一气之下说中午回去
要好好收拾我,我和那位同学一合计,最后由他拍板——“逃”。中午我们俩都没回家,下
午我们趁我家里没人,抱走了我的小猫,带了些衣物和一只白条生鸡逃跑了,我们乘车到了
市内的一个公园,在那里露宿了一宿。第二天发现我的小猫没精打采的,不声不响地吃它的
小鱼,天气很冷已是秋日,我看着它觉得它很可怜。再后来我们就被那个同学的家长找到了
,带回了家。全家人都急坏了,爸爸也很后悔不该对我那么凶。回去上学的第一天,我去得
比较晚,一踏进班门,哄堂大笑,至今我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是在嘲笑吗?不知道。
那位同学上了一段时间的学后就辍学了,而后不久市电视台登出了他的寻人启事——他又逃
跑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还有一个“红薯事件”,那是一个冬天,每个班都生着火炉子,当时每天生炉子是一件很光
荣的事,班里学习最好的学生才能做得,我是无缘的。一天我把一个红薯带到了班里用炉子
烤,同学们好像都很羡慕,我也很得意——率先开发了班级炉子的新用途。谁成想烤红薯被
语文老师发现了,她还告知了校长,校长咆哮着来到了教室,把我叫到了教导处。在教导处
校长令我写检讨,由于我当时异常紧张害怕,在检讨书中误把红薯的“薯”写成了老鼠的“
鼠”,整个屋里的人都在嘲笑我,“哈,红鼠,哈,红老鼠,哈哈……”,那些人争相看我
的检讨,兴致勃勃。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到现在每当我看到街头有烤红薯的,我
脑子了就浮现着三个字——“红老鼠”。
这就是我在小学里的一些事情,龌龊的小学时代,或许在小学我心就埋下了某种仇恨的种子
。我在小学毕业考试时语文、数学都是90多分去了一所不错的中学。

3
上了初中我依旧顽皮,是班里的“不安定分子”,经常给同学搞一些恶作剧。不过在初中我
的学习一直很好,班里总是前几名,学习从不费力,班主任对我是又“恨”又爱,就因为爱
捣乱,学校为我换了三任班主任。说一说我的第二任班主任,因为恶作剧我经常被她罚站,
一站就是半天,有时甚至还拳打脚踢,她的尖头皮鞋令我记忆犹新。她还叫我在全班同学面
前做检讨让我丢尽了脸。我曾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过她,我现在依然恨她,恨她叫我心底里
那么多仇恨,她凭什么那样对待一个十几岁的学生?有些老师总是“毁”人不倦,将自己心
底的仇恨带给了学生。现代中国人心里有太多的仇恨,有时竟是无端的仇恨,这太可怕了,
我有时也为自己心里仇恨感到恐惧。
我在初中的最后一任班主任对我非常好,她有一颗慈爱的心,凭借它与耐心这位老师一点点
地化解了我的逆反心理,我很感激她。她懂得爱护学生,在她的关心和呵护下,我考上了本
市最好的高中。

4
在高中的第一年,或许是因为长大了些,再没有像初中那样行事过,我和初中的同学王冉同
在这所高中,从高一开始我们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他父亲是搞书法和美术的,通过王冉我
接触到了一片新的天地。自高中我就开始阅读《读书》、《大家》等一些杂志,有些文章读
不懂,还看了些儒家的经典,然后就觉得自己很有思想,变成了小愤青(愤世嫉俗的青年)
。什么都看不惯,要“批判”。这些都是思想上的重大变化,不过在高一时,从行为上却一
点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来。青春冲动的暗流已开始涌动,当时只不过还是水面平静,水底波
澜。
96年10月的一天,这是开始改变我命运的一天,那天我到王冉家玩,同学谭方毅不一会也来
找他玩,闲聊中谭方毅问我是不是在追我班的一个女生。我很吃惊,那位女生的座位就在我
的正后面,她名叫樊荣,平时我常和她开些玩笑,怎么会传言我在追求她呢?后来我们的话
题就岔到别的什么上去了。回到家后我有些坐卧不宁,打算第二天上学探个究竟。第二天我
试探着与樊荣闲聊,发现她好像对我有点意思。就这样追逐便开始了,可是好像我很难赢得
她的心,于是我便开始酗酒。当时喝酒可真是叫做“喝”酒,三两的口杯我一饮而尽。通过
这个我在同学们面前获得了无比的自信,简直是太牛了。因为喝酒我变得终日浑浑噩噩,每
每喝酒我还常有些破坏及自伤行为。有一段时间,我所在楼层的男同学曾不敢上本层的厕所
,原因是我把厕所的玻璃都打碎了。我只用拳头打。玻璃碎片四面飞散、手上的伤口励励作
痛、刺耳而清脆的破碎声音,还有难以止住的鲜血,太美了,痛并快乐着。我第一次有幸体
验到了破坏的快感,弗洛伊德所说的“死的本能”得到了发泄。至今我认为那是一种美,一
种变态的美。人性也许是本恶的,人本性是嗜血。正值青春期的人都会面临着一场考验,对
别人也是,青春期对我而言不啻是一场灾难、一次炼狱。
学校最后到底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我被迫转学到了一所很差的高中。那一年是97年9月,
我高中三年级。在那所高中我几乎没有与那里的同学有任何交往,特立独行,倒也自在。
98年高考我报考的是艺术类院校,专业课已通过,文化课家里人没有让我去考。接下来便是
补习,上补习班。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其间我读了不少书,尼采、鲁迅、沈从文、黄
永玉、周国平、钱理群、徐友渔、朱学勤……他们的书我比较喜欢。我感谢他们。那时我仍
旧愤世嫉俗,但较之以前,我成熟、深刻了许多。当时的信念就是考一个好大学,改造中国
社会,批判中国现实。我那时应该是个浅薄的理想主义者。

5
终因“杂”书看的太多,荒废了学业,99年高考没考到理想中的大学,被调剂到中国地质大
学(北京)会计系。会计专业是个很无聊、枯燥的专业,没有任何乐趣。我对会计一窍不通
,在大学乱读了不少书,接触到了社会学,知道了晏阳初他们搞的乡村建设运动。太美妙了
,我为他们那种理想主义精神所吸引,那时我想的就是我以后就要做这样的事情,要做改造
社会、造福于民的大事,要学社会学,所以我报考了XX大学社会学系的研究生,做了相关考
试的准备。比较顺利一下子考上了。之所以报考XX的社会学是因为知道该系在93——94年被
福特基金会评为全国最好的社会学系,读了研之后却发现XX社会学系在一天天地走下坡路。
系里真做学问的老师少,学术氛围较XX、XX差许多。我报考XX大学社会学系更重要的原因是
当时系里XXX老师还在,我很崇拜XXX老师,喜欢他的性格,要做他那样的人,他那样的学术
,我觉得太神圣了。可惜我没能成为他的学生。读研之后,社会学的理想光环在我头脑中一
点点地消失了。我所失望的不仅仅是人大社会学系,更是学术本身。专家、学者们把学术做
的再精致又能怎样?定量分析、各种数据模型,这些东西到底对正在备受恶劣现实煎熬的底
层们有多大用?教授们的一个个成果不过是他们手中美丽精巧的玩意儿,一篇篇的论文不过
是老师们晋级的梯子,硕士、博士们也不过是拿张文凭混口好饭吃。中国的底层越来越庞大
,他们都被甩到社会结构之外,被淘汰出局了。我们拿他们的苦难做论文、写文章、攒书卖
钱,他们的苦难是我们烹制各种“美味”的原料。苦难却只能由底层们来承担。我心中充满
了仇恨,污浊的社会,还有人奢侈地搞他们的那些精致玩意儿。重新洗牌、革命吧!我愿意
看到下岗职工、农民兄弟手挽手走上街头,开战吧,夺权吧!再来一次腥风血雨的洗礼!

哪里有欺男霸女
哪里就有正义的血脉贲张
哪里有祸国殃民
哪里就有正义的怒发冲冠
哪里朱门酒肉臭
哪里就有正义的刀出鞘
哪里路有冻死骨
哪里就有格拉玛号启航
启航!
启航!启航!
前往陈胜吴广大泽乡
前往斯巴达克角斗场
前往昨天今天三条石
前往姓张姓李收租院
前往黑奴遭绑遭押的地方
前往土著被驱被杀的地方
前往弱小民族抗英抗日的地方
前往贫苦乡亲抗税抗捐的地方
前往犹太民族走投无路的地方
前往巴勒斯坦人无家可归的地方
前往巴黎公社战士最后倒下的地方
前往阿连德总统永垂不朽的地方
前往前南母亲默默流泪的地方
前往战斧导弹满天飞舞的地方
前往大亨寡头翻云覆雨的地方
前往黎民百姓任人宰割的地方
前往富婆款姐挥金如土的地方
前往布衣寒士度日如年的地方
前往一枚公章变万贯家财的地方
前往一生辛劳化一无所有的地方
前往道义良知烟消火息的地方
前往黑暗邪恶卷土重来的地方
切•格瓦拉,在我心中依旧散发着理想的光辉,他是伟大的,格瓦拉是我脑中最后的
一片神圣领地。他告诉人们“革命是不朽的”。
暴力是美的,革命的暴力是最美的。我有一个梦想就是战死街头,我还有一个梦想就是挎着
吉他,在天安门城楼上对着几百万人玩儿最硬的Rock and Roll。

6
   可这一切可能吗?我还将是庸庸碌碌地活着。要结婚、要买房、要为稻粮谋,或许还要
教育下一代(我能教育好么?)。庸俗吧,让我们一起享受庸俗吧,享受它带给我们的一切
感官刺激。庸俗就是力量。


一个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将其称为真正的人?
  一只白鸽要飞越多少海洋,才能在沙滩上安眠?
  答案在风中飘摇,在风中飘摇。

  一座山峰要屹立多久,才会被冲刷入海?
  那些人还要活多少年,才可以获得自由?
  答案在风中飘摇,在风中飘摇。

  一个人要抬头看多少次,才能看见苍天?
  一个人要有多少只耳朵,才能听见人民的呼声?
  答案在风中飘摇,在风中飘摇。



2004 5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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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水木社区 http://newsmth.net·[FROM: 222.1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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