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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pplequeen (苹果皇后), 信区: Friends
标 题: 挪威的森林（4）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Feb 25 11:55:30 2003), 转信
“你在看什么？“我问。他思索了一番，终于笑了说：”好像是有人在挖土吧，土飞出
的样子值得一看。“我看得出他原先并没有想过在看什么，只是在我问过之后才刻意描
述了一下。我挪动脚步，向徐家庄走去，他跟着我的脚步，肩部要稍稍落后半个身子。
旁人看到一定以为是我在引着路，我却感觉得到，他是在后面为我指引着方向。在我看
来，他脚步的快慢，脚尖的方向，包括眼神和身体的倾向无一不在特意为我打着信号。
一路无语。在穿越徐家庄混乱的菜场时，他频繁的左顾右盼，仿佛对这条每天都要经过
两遍的小径感到新鲜又好奇。只有这么一次，他在一个水果摊前停下，一边用手指弹着
一个西瓜，一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说：“想吃吗？应该挺不错的。“
“吃的太饱，实在受用不了了。“
“可惜，这个季节吃西瓜可比正夏天有味道.”
“应该是这样吧。”
老板很热情地问他要不要，他露出歉意的笑容，多么生动的表情，控制得恰到好处。
我总觉得他能用各种不同的笑容表达他的感想，或遗憾或抱歉或兴奋或沉迷，准确无误
。
“你在家里开伙吧？”我问。
“炊具是有一套，可是很少做饭，有时煮煮绿豆汤、藕粉、莲子汤之类的东西。”
“噢，你会弄这些东西，很让人意外呀。”
“挺有趣的，特别是银耳莲子汤，一煲就是好几个小时，莲子上下翻飞，清香慢慢溢
满整个房间，呼吸都变得愉快了。”
“炒菜呢？有没有拿手的？”
“有倒有，不过现在吃得这么饱，实在没心情再讲什么吃的，想到油烟味就有些反胃
。人就是这么两面三刀的，嗯，用忘恩负义形容比较好一点。即使是同一个人，饱着和
饿着想法截然不同。”
“是反复无常。”我附和说。他象颇感意外似的，惊喜地凝视着我的脸，仿佛在我的
眼中寻找着什么。他惊喜的表情与晓玲是何其的相似，然而又有一些微妙的差别。比起
晓玲珍爱疼惜的样子，他的惊喜中惊讶的成分更多一些。无论如何，他们的表情，包括
陈栩的我从前未注意过的这种表情好像在我的心上开了一道小口，我感觉到有些东西缓
缓流了出来，流动的时候还产生出一种尖锐的热度使我全身的皮肤为之一震。他那样的
表情大概保持了5秒种，其间目光在我脸上极快的搜索了几个来回，最终眨了几眨眼，缓
缓转过头去。在他的眼光从我脸颊边缘滑离时，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光采正飞快得褪去
。他略微低着头，说：“没错，就是这个词。”我一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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