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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opfan (popf), 信区: Friends
标 题: 朋友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Jul 22 14:02:31 2004), 站内
不知道哪位哲人曾经在何种情况下感言，人只有永远的失去，才会真正的珍惜。然而仅仅
这一句，已经足以让他成为一位哲人。这一句，或许道出了人生轨迹上无尽的惆怅和彷徨。
正如今天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我没有曾经想象的那种喜悦，相反，我真正体会到学生
时代的美好。然而，我也已经告别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的学生时代。
但是学生时代是永远不能忘怀的，尤其是我的朋友们。
一
AA(名字就用这个代替了吧）和我最大的一个直观上的共同点就是长着一只大嘴。
记得刚入学时我们曾经相互说对方长相最奇特——在现代形容长相时，奇特往往是否定的
最婉转的说法。只是我们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在伯仲之间。
但是就我看来，我们是有区别的。我曾经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似乎与现实的长相存在相
当的差距，于是断定，他长成这样，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后天的家庭因素。
他家先是开了卡拉OK，后把濒临倒闭的电影院买下来开了全县最大的一家火锅店。
大约他的嘴就是在唱与吃的过程中逐渐成形的，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有幸到目前为止去过他家两次，第一次是他哥哥结婚，不过没有吃到火锅；第二次嘛，
闹非典，全寝室都闪光了，他也就耐不住寂寞，而且见我也是呆着无聊，就邀我一道去了，
顺便补偿我对火锅的渴求。不过我很怀疑他的真实理由，因为第二天他的女朋友就赶过来第
一次见面。AA一向是我们班IT科技风向标，连找女朋友都是网恋谈妥当了再见面。
在他家里，他妈妈具有勿庸置疑的权威，他爸则是比较温和——姑且用这个词吧。而且似
乎这也是遗传，他奶奶就挺有发言权的。他的那位女朋友也有点欺负他——至少他们第一次
见面时就这样，时不时搞偷袭。不过AA肉厚，无伤大雅。
他一直不敢告知他母亲女朋友的事，而每当他母亲数落一次“上次来得那个不讲礼貌的女
同学”，他好不容易积聚的一点勇气也就遭到一次很大的打击。我想，他家里应该早就猜到
他们的关系，要不怎么会对一个来住几天的同学予以如此的鞭挞。记得那次他女朋友走之后
，AA家人在客厅里进行审问，而AA的回答让我在房间里忍俊不禁。以他母亲强人的眼光，应
该不会因为AA漏洞百出的托词就轻易信之，更何况AA最后被问道怎么认识这个非中学非大学
同学时，实在逼得没辙，来了一句“我就是有那么强，怎么的。”
AA在社交方面简直一塌糊涂，它能有那么强，的确是要问问“怎么的”了。
二
AA在外人看来是一个比我还要腼腆的人，但对待好朋友则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当然他有
自己的说法：
“朋友就不应该斤斤计较噻，你反正晓得我的性格，我说的话你不会往心上去，就没得啥
子事了噻。”
AA是典型的重庆人，所以说话有很多具有地方特色的词汇。不过他也不是很标准的重庆娃
儿，至少和市区的那些还有些不同，因为据我所知，重庆人总是说话时带有不很干净的字词
，无论男女。重庆MM固然因漂亮出众，亦因语言不雅出名。
同样，重庆人普遍比较活跃，至少善于侃大山摆龙门阵。在QQ上AA这方面是能手，聊到科
技新产品也是侃侃而谈，但是日常的作答只有千篇一律的一个词——或者说仅仅是一丝语气
，一点鼻音：“嗯”。
赞成是“嗯”，不置可否是轻声的“嗯”，而反对则是扬声的“嗯”，即使没有搭腔者，
他也是一天到晚“嗯”个不停。与之交流，对于常人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因为你总是要试
着揣测他“嗯”的真正含义。接触多了，倒是找到一些规律，比如出去吃饭，他一定是求之
不得，即便是AA，他也十分欣喜，因为只要不是和大胖子去吃，他总是赚的。谁让他是火锅
巨头公子呢。大约这算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的一个注脚吧，可惜我们没有文化的
辅导员当着200多号学生，居然第一次搞点引用就说成了“常在河边走，难免遇到鬼”，搞
得全班想吐血。这是题外话。
不过要注意的是，即使是他的提议，你也要有着心里准备，因为这是他可能身无分文。他
是习惯了旁边陪伴着一位管帐先生的，而这位先生，往往首先要扮演出纳员的角色。
在学习上AA算是个能手，但向他请教却经常让人感到不舒服。因为他的讲解太快，你只能
听懂其中的几句数落性的句子，比如“这个那么简单”，还有“嗨，咋个还不懂”，因为这
几句倒是清晰的高八度，平常就是“这个这么的，这个这么的，这个这么的，就出来了。”
当然中间还夹杂着无数个不知所以的“嗯，嗯，嗯”。
他倒是早想出来了，而别人，往往是跑出来了。
三
AA对自己成绩一向自信，但考前却紧张得无法入眠。这的确令人难以理解。
这是他的一个重要的弱点所在。
最后一个学年的考试，他先是叫女朋友过来陪他；而那个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我们挤在
一张床上睡的。不过我第一次发现，抽开放东西的木板，挪走所有的书籍，我们的床，还是
有相当的空间，两个人睡已是绰绰有余。
跟他挤在一块睡觉早不是第一次，两次到他家都是住一块儿，第一次是睡在他哥哥自己设
计的新居家具上，那是张特制的衣柜板，可以打横放下来，这头垫两张凳子，就成了床；第
二次在AA床上舒服的过了一宿，第二天他女朋友来了，我们只好挤在沙发上度过了“‘非典
’时期”——既是非典型性肺炎的肆虐期，也是一个非典型的居住方式。那天他坚信他那网
上聊的未曾见面的MM不会如此冲动杀到荣昌，我说你不要小看恋爱的女生，尤其是重庆的女
生。果如其然，我们只能在随后的一周体会艰辛，在一张打开的沙发上度过了举国恐慌的非
常时期。
将就啦。我们都不是很爱清洁的人。他的枕头下面光袜子就有一大堆，我的床上也是一大
堆一大堆的书，所以还算惺惺相惜。
不过我没有女朋友哦。
也不知道他女朋友是否知道，他在重庆一周洗的脸肯定比在学校一个月洗的次数还要多，
也不会在重庆把枕头当作藏宝箱。更令我们吃惊的是，寝室每人两个盆，我们是一个用来洗
脸一个用来沐足——这年头连洗脚都取了这么高雅的名字，我也将就一用——而他用同一个
盆。问及此，他说“另一个是用来装东西的噻”。
不过我从来没看到那个盆装过什么东西，后来灰太多太厚，好像就扔了。
四
可能在大学所有同学中，AA是在朋友、同学和老婆——现在的女朋友都是这么称呼——处
理得比较好的，至少没有哪一方觉得受了冷落。同时他既不刻意向同学和朋友隐瞒他的女朋
友，也不介意她认识他的朋友们。
坦坦荡荡的面对所有的同龄人，这是我所欣赏的恋爱中的AA。
正是基于他的坦诚，尽管在我看来他们性格差异实在太大，我还是宁愿相信他们能够很好
的相处——当然这也是基于AA的实在，还有他在女生面前一向羞涩这一贯特点。至少他们是
打不起来的。我相信，他未来一定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爸爸。不论他未来的妻子究竟是什
么样。
所以或许也可以这样解释我们之所以走的如此之近：除了我们是驴友，还有我们是好人，
几乎不跟别人发脾气，即使被无意中深深的伤害。
然而，当我的文章写及此，AA刚从重庆铩羽而归。谈论这一段私事似乎不雅，因此我在此
不叙及。但是在整个的分手过程，AA始终表现出绅士的风度，深深的埋着自己的内心，而平
和的静静离开。
也许这是注定要发生的故事。当我成为他们见面之初的见证，我同时看到的是，他的女朋
友并没有体现出那种关心，而在以后，我觉得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生活的打算和进取的方向。
至少她真的不适合这样一个好人。I promise.
有哲人说过，没有经历初恋，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也许每个人都的的确确的把爱情
过于简单，不论他平时有多么的成熟。但是，初恋是通向婚姻的唯一道路，不论你在其中要
经历多少挫折多少尝试，都要从这里进入。就像一个迷宫，初恋是入口，婚姻是出口，恋爱
则是寻找出口的假设―实验―否决―重新假设的循环过程。也许有人没有找到终点，但没有
人能够逃避入口。
重要的是，不气馁，不后悔。
五
在优秀的成绩加上一大摞的奖励证书的基础上，通过全国电子设计大赛的参赛获奖，AA顺
利的保送研究生。这也是我所知道的他父亲每次惇惇教导的唯一内容。
那么，我们将分开了。其实大四之后大家都会分开的。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样接受这样的现实。
走的时候，他送我。
经过一个个熟悉的地方。
致民路。AA从重庆分手回来，我们在那里大吃的那一顿。记得他失恋回来的时候，我告诉
他我一定会去接他，他的回复是四个字：“谢了兄弟”。每每想起，不免动容。我相信四年
之中，我逐渐认识的AA，是我一生的兄弟，是非血缘却胜于血缘的朋友。兄弟，你赞成吗？
猛追湾。想起了当年AA在游泳考试的时候，成绩是8米。而他从水中钻出来的时候，赫然发
现，老师就在面前——他游了一个圆，回到了起点。我们于是又有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共处：
旱鸭子。
城隍庙。记不清我们究竟去那里去过多少次了。自从他保送研究生之后，我们三天两头往
那里跑，帮老师们定做PCB板，选购元器件。在那里对于我是一种莫大的痛苦，因为我看见
那些五花八门的实验器材就想起了我的糟糕的实验。而如今，我却成为实验室的老师，天哪
！
……
我只能尽力的忍住内心的痛苦，就像一次普通的旅行。
再见了，AA。
真的非常希望我们以后能见面，能再次在一起，回忆我们的从前。
回忆见面之初我们总是说长得比对方好看一些。
回忆他打到上海找顾蓓娥的电话却让我来冒充。
回忆我们在湖南的德夯的时候他说这东西居然还能吃。
回忆他偷偷送女朋友去重庆而我只好在重庆的公园里面上自习。
希望你以后能熟悉川大的四个门，还有经常乘坐的公交车。
希望你勤快的洗漱，至少不要总是想不起究竟是三天还是四天没有刷牙。
希望未来的研究生生活开心，学习优秀，考试之前不紧张，找到你最想成就事业的岗位。
希望你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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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popfan 於 Jul 22 14:15:50 2004 修改本文·[FROM: 211.83.120.*]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http://smth.org·[FROM: 211.83.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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